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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凯/双安】少年城(二十一)

滴滴,大家五一快乐!

原本想昨天发的,但是给忘了

是虐虐的一章,如果不想影响五一心情,大家可以改天再看TAT




下午下了一场雨,天气忽然变得有点凉了。


凯莉听妈妈的话换了一条黑色背带裙,在路口看到雷狮的时候她小跑着跟了上去。


这两天她发了些低烧,长时间都在家里躺着,看窗外的鸟飞走后又回来,看电风扇一圈又一圈精疲力竭地转着,倒也是平静,并没有什么歇斯底里的感觉。她想练练大提琴,可是身上没有力气,拉出来的音稀稀拉拉的,不成调。


雷狮第一天的时候就过来看过她,但是让她打发去帮安迷修了。处理后事比照顾病人更加不容易,她希望在这种时候会有人陪着安迷修,而不是到她这里来过渡一身病气。


这么想来,她大概也有4、5天没有见过雷狮了,听妈妈说他过来的时候她一直睡着,没能打上照面。听到安叔走了之后她就感觉有些世事境迁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几天没见的男孩子似乎又长高了一些,那张向来俊俏的脸看上去有些苍白,白衬衫在这个从来不好好穿衣服的男孩子身上也变得笔挺了起来,看上去有些奇怪。


虽然她知道,就17,8岁的男孩子而言,长高拔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看到她的时候笑了,那张脸在阴沉沉的空气中突然生动起来。他捏了捏她的脸,一点都没有男女避讳的意思:“哟,小不点,是不是又掉肉了?”


“多稀奇啊,我可没吃你家的大米。”她反驳,翻了个白眼,拍掉了那只在她脸上并没安好心的手。


其实她想说,他也瘦了。这个喜欢吃烤肉、习惯性多吃一碗米饭的男孩子不知道是因为拔高了身体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衬衫空拉拉的,在风中被吹得鼓鼓的,像是广场喷水池边上拍打着翅膀飞起来的白鸽。


对于女孩子的阴阳怪气他也不恼,像是什么心事落了地,长吁一口气,笑容便不减了:“你小时候可老喜欢跑我家吃饭了,我一度还以为是我家大米好吃来着。”


凯莉哼哼了两声,不置与否。


“你要是觉得好吃,就天天来吃好了,现在瘦不拉几的,说是同一个胡同出去的,我都嫌丢人。”


凯莉其实想反驳的,可是身边的男孩子双手插着口袋,走在她身边的时候特意放慢了脚步,夕阳将他的睫毛染成漂亮的金黄色,下颌线显而易见地锋利了起来,她就是看上了这么一眼,心中所有的委屈和生气便烟消云散了。


霞光是寂静的,晚风也是,人也是。胡同临着的街上偶尔会传来自行车驶过的车铃声,小吃店拉闸的声音,还有回忆中她和雷狮以及安迷修为了跳房子的输赢打赌明天谁去买早饭的叫喊。


她不由自主地去牵雷狮的手,似乎不这么做,身边的人也即将会成为某一个回忆一般。

 




安叔一辈子无儿无女,兄弟姐妹四海飘零,没多少亲戚,所以酒席从简,便在胡同经常被用来晾衣服的空地上举办了。遥遥看去,大概摆了5,6桌,基本都是胡同里的邻居或是他的同事,凯莉大多都认识。


小姑娘长的出挑,性格又机灵,小时候也没少挨家挨户逢人便被要求唱戏,邻居们也都喜欢她,加上边上的又是雷司长儿子,所以还没走进就被各桌人招呼过去吃饭,凯莉扯出笑脸来一一回应,可眼神儿却是在找安迷修的。


说是好久没见雷狮,她也是很久没有见到安迷修了,她很担心他。


“他在那儿。”雷狮捏了捏她的掌心,然后放开,给她指了个方向过去。


安迷修其实并不难找,男孩子少有的清冽气质在一群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中很是出挑,穿着干净简单的黑裤子白衬衫,正起身给边上的叫不出名字来的叔叔倒酒。


几天没见,他一如以往只是安静地笑着,眼角上勾出温暖的弧度,夕阳从侧面打在他身上,就如同她买的少年漫中的男孩子一样,有一种稍显夸张的不真实感,他的头发没有染过,却天生有些金棕色,是天生的让人喜欢的模样。


少年漫中的少年是打不到的,她想安迷修也是。


凯莉快步上前,可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边上的闲言碎语打断了。


“我们很久没见了吧?”


“可不是,从济南赶过来的,要不是今天来吃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


“老安今年多少岁了?得有50多了吧,这个年纪没儿没女的,死了也挺可怜的。”


“哪儿的话啊,这不是还有个小的吗,那娃娃干事儿利索,听说学校里读书也不错的。”


“老安之前不是部队里的嘛,去越南打过仗,打仗哪有不打死几个人的,也算是报应咯。”


……


后来说了什么凯莉没能听清,大概另起了话题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一桌人便都笑了起来,之后又是一轮觥筹交触,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似乎一个人的死亡为的是如今几个人能聚在一起说说笑笑一样。


夏天的夜来的晚,下午5,6点钟光景,霞光照在这个生她养她的小胡同里,照在每一个心照不宣的来宾的脸上,照在那一杯又一杯被灌下去的酒水里,如同被鲜血浸染,所有的风景也被红色光影所扭曲。凯莉想起那一天安叔吐出的鲜血,回忆比一声声救护车的悲鸣来的更加深刻。


凯莉只感到无边的无力感伴随着愤怒,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朝着笑颜晏晏的那一桌跨出去。


——他们又怎么配坐在这里谈论安叔呢?他们又懂什么呢?


就当这个想法略过她的脑海,垂在身旁的手腕被谁紧紧地抓住了,有点细有点冰凉也有点柔软的手。


凯莉愣了一下,在隔了很久才往边上移动的视线里,她看到2个月没能见到的一如既往柔和温顺的脸庞。

 




天开始慢慢地暗了下去,空地旁的路灯亮了起来,大概是嫌原来的那盏路灯还不够亮,为了今天的这场宴席又临时多安了几盏,瞬间亮如白昼。他们几个没有入酒桌,也没有去找抽不开身正在招呼宾客的安迷修,只是多走了几步,往胡同口的那一方凉亭走去了。


以前这个时候多是些老大爷摆了棋盘走棋,如今大概也都被叫过去喝上一杯酒,所以凉亭里空落落的,杂草重生的池塘边上,有不知是青蛙还是癞蛤蟆的叫声。


安莉洁将原本及腰的长发剪短了一些,头上戴上了走之前凯莉送给她的柠檬发夹,刚好和她常戴的粉色星星发夹凑成一对。长时间未见,原本就落落大方的女孩子愈发成熟稳重起来。


凯莉没有去过上海,但是鬼狐曾经和她说过那是个不适合感情用事的城市,她一开始听到的时候不太懂,直到看到现在的安莉洁才明白过来。明明选了文科班的女孩子,却比任何人来的理性。


“你是不是觉得怎么会有人把别人的死亡当成热闹来看?”安莉洁接过雷狮递过来的可乐,那是他从酒席上顺手牵羊拿来的。


凯莉拿着吸管喝了一口,情绪并不高,声音有些闷闷的:“……说是报应什么的,我不理解为什么能对毫无关系的人说出这种话。”


“如果不是我拉住你,你是不是就打算和一群老大爷们去理论了?”安莉洁淡淡地笑开来,斜睨了以一种豪放不羁的姿势坐在凉亭椅子上喝可乐的男孩子,说是嗔怒倒不如说多的是无奈:“还有雷狮也是,当时你就在她边上,你不打算拉住她是吗?”


男孩子已经把衬衫纽扣解开了几颗,不知道是光线的缘故还是风吹的关系,他的头发显得有些毛躁的凌乱,他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什么感情,似乎被风一吹即散:“就是因为跟自己毫不相关,所以才说得出这种话不是吗,因为跟自己没有关系,死了谁都没有关系,死多少个都无所谓。”


“所以你不打算拉住她,因为你也很生气。”这次变成了肯定句。几年相处下来,即便和雷狮并没有到知己知彼,但是多少一知半解,即便平时这个人平时不伦不类,但是身上多少带点老北京人会有的嫉恶如仇。


“那群人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对,因为会看在你爸是司长的份上。”安莉洁点了点头,将目光落在男孩子身上:“你爸爸的身份可以保护她,但那不是你,雷狮。”


她话音落下的时候谁都没有接话,凯莉将可乐一口气吸到了底,咗剩下可乐的时候发出不合时宜的空饷。


天空中有浮云慢慢遮住了月亮,就像戏剧结束时的帷幕一样,一点一点,将不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对话画上句点。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的时候,你在忙,我就没去找你。”安莉洁顿了一会儿,找了一把椅子,在老安家那个曾让她艳羡的巨大阳台上坐了下来,“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雷狮和凯莉他们,他们很担心你。”


安迷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是难得安静的时刻,两个人看着风吹过树梢沙啦沙啦作响,很多想去想又不敢去想的事情,很多想遗忘却难以忘怀的事情,过往的经历,未知的将来,单薄得如同零碎的街边灯光,轻轻地落在两个人之间预留出来的空隙中。


“还记得吗?修,我曾经问过你,如果一个人很孤独的话,那该怎么办。”夏天未过,即使雨过天晴带着些凉风,但是蝉鸣声并没有消逝的迹象,女孩子将长发用手挽到耳后,偏过头的时候身下的竹椅发出“吱呀吱呀”脆弱的声音。


那是他四岁的时候被老安牵回家后就存在的椅子,他曾经站在上面刷过牙,也用那把椅子写过作业,他故意将椅子摇得“吱呀吱呀”响的时候,老安经常点着一支烟,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看报纸,意识到他的目光后,就会用略带自责的笑意将香烟在陶瓷烟灰缸里拧灭,露出那一口因为吸烟有些泛黄的牙齿。


安莉洁知道他在出神,索性将背倚在椅子的靠背上,让那种细微却深刻的声音无限放大。她伸过手去牵住安迷修垂在一旁的手,冰凉又纤细,当她的指尖摩擦过他掌心因为学习剑道而起的老茧时,她感受到他的指尖轻微地颤了一下。


“你说那就把身边人的手紧紧地牵起来,人与人之间能够相互慰藉能够相互救赎,两个孤独到绝望的人在一起,只要心意相通,那也是幸福的。我对此深信不疑。”安莉洁看着有三两颗星星的天空,勾了勾嘴角:“后来我回去了,没人再牵起我的手了,可是每当我路过家那边拐角的天主教堂,我都会进去坐一坐。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去教堂,那里的穹顶高耸入天际,墙壁上雕刻着无数动人的神迹故事,夕阳的光透过四面环绕的彩窗照进来,照在唱诗班身上,照在无数对主的话深信不疑的人的身上,我的心从来没有如此平静过。我就想啊,哪一天,我和你,雷狮和凯莉,还有很多很多人一起在这里轻声祈祷,念着古老的赞美诗,听着钟声响起,然后迎接新的一天到来。


“我几乎每个礼拜都去,去的次数多了,我开始没来由地相信总有一天它会变成现实。那一天,我们将站在光线充足的教堂里,我可以弹钢琴给你们听,凯莉唱歌好听那就让她唱诗吧。你和雷狮就坐在台下看着我们,没有痛苦,没有难过,当钢琴声流淌而过的时候,主的目光注视着我们,那样和蔼,那样慈祥,就像将所有的幸福和美好都赐予我们一样。那个时候我们四个还在一起,我想那就是幸福。修,我们会陪着你。雷狮、凯莉,还有我。”


星光轻柔,风也轻柔,她的声音低低沉沉的也很轻柔。而她向来安静,很少有说这么多话的时候,她放慢了些速度,怕身边的人没有听清一般逐字逐句地诉说着自己的心意。只不过简简单单的话语,但却深入人心。


安莉洁感觉自己的手被回握住了。转过身去看身边之人的时候,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头仰在了椅子的靠背上,他的手臂压在眼前,那里带着些雨后初霁的湿漉漉。


他当然懂了,安莉洁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懂。


“我只是不明白,安莉洁。”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喑哑:“明明都是签字,他在我的领养证明上签字,我却要在他的死亡证明上签字……明明都是医院,他将我从医院带出来庆祝我的新生,而我却把他从医院送去殡仪馆眼睁睁看着他的离开……他们说这栋房子被他放在了我的名下,可是我什么都没有,那片小小的墓地,都是他自己在前些年买下的。”


有烟花在星空中炸裂,稀稀拉拉地闪着光,很快就堙灭了。之后是第二束,第三束,烟花越来越多,将黑夜照的如同白天一般明亮。


他或许哭出声音来了,可哭声在众多的烟花声中如沧海一粟。安莉洁也知道他懂了,他从来就懂事,他练剑,所以一身正气凛冽,像是世间什么难事都难不倒他。她抬头看着那些转瞬即逝的烟花,感受那只握着她的手轻轻地颤抖。


连她都懂得道理,他怎么会不懂呢?众生皆苦啊,悲欢离合不过一刹那而已。


可是老天啊,你又是怎么忍心,让这个从出生便孤苦伶仃的少年再一次受到离别的苦。


“会好起来的吧?”


“会好起来的。”


她信誓旦旦的,说给安迷修听,说给自己听,也说给未来听。


TBC.




四个小屁孩都有在好好的长大哦。

下一章就回归日常哈,我再也不要写这种剧情了,好难过。最近在看《人世间》,又重新看了一遍《请回答1988》,第二季看到奶奶去世的剧情的时候就好难过,大人们需要承担的事情,还未成年的安迷修就要悉数扛起,想想就很心疼,幸好他还有安莉洁,幸好他还有朋友们。







2022-05-01 评论-23 热度-282 凯莉雷凯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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